当年,朵芒寺的活佛益西多杰一行去金川和丹巴一带,找到年幼的嘉哲活佛,把他带回朵芒寺。鉴于金川地处汉民族聚居之地,汉族活佛的转世被称为“嘉哲”,因此,他们亲切地称他为“嘉哲仁波切”。
嘉哲仁波切在朵芒寺的时间不长,十年动乱之际,他被迫踏上流亡之路,远赴印度。
那时,印度藏传佛教的大德发起一项倡议,鼓励年轻的仁波切远赴西方国家传播佛法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嘉哲活佛便跨越大洋,踏上了远赴美国的旅程。
鉴于他自幼就被朵芒寺正式认定为活佛,因此,他始终将朵芒寺视作自己的寺院。我跟随法王如意宝飞往美国弘扬佛法时,他总是向人介绍说:“这是我寺院来的小堪布,我们的小堪布。”他将我视作他寺院中的一员。
在美国落基山脉的一个幽静角落,一幢别致的小木屋外,嘉哲仁波切与法王如意宝在闲谈间,谈及了遥远的朵芒寺。
“八十年代,应阳塘活佛之托,我自离开家乡之后,第一次重返朵芒寺。我没有通知任何人,悄然抵达炉霍后,便立刻雇车直抵朵芒寺。
帝察活佛看见我大吃一惊,说:‘你怎么突然来了?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呢!我没想到你会来。’我说:‘我不愿意事先打招呼,就是不希望别人接待我。我还是从前的那个我,可能比从前更不如。因此,没必要事先通知你们。’”
那是1987年,至今,一些年迈的喇嘛依旧对那一日记忆犹新。阔别约30年的嘉哲仁波切忽然归来,让他们措手不及。他们匆忙中将一间简陋的小木屋打扫了一下,权作迎接他的场所。他们本想款待嘉哲仁波切用餐,却发现连最基本的糌粑都没有,更遑论其他美食了。
嘉哲仁波切亲眼目睹了寺院简陋、困苦的窘境,心中非常震惊。于是,他供养了每位僧人五元钱和一只金刚袋,捐助了寺院两千元。嘉哲仁波切没有在朵芒寺留宿,当天即匆匆离去。在那个时代,五元钱是个不小的数字。
后来,嘉哲仁波切见到阳塘活佛,说:“你们寺院的条件太差了!你作为寺院的活佛,一定要想想办法啊!你如果来美国,我还可以帮你一点忙,化个缘,不然,他们太穷了!”
嘉哲仁波切说:“那时,朵芒寺刚开始重建,只有二三十间僧舍,五六十位僧侣。我很想帮忙建一个朵芒寺佛学院,但是,因为种种原因,没能做到。祈祷上师三宝加持,朵芒寺会好起来。”
此后,阳塘活佛应嘉哲仁波切的邀请,踏上了台湾与美国的弘法之旅。依靠信众的慷慨捐赠,他斥资数十万元,于朵芒寺佛学院的原址上,恢复建设了昔日辉煌的朵芒寺佛学院。
在宗教政策逐步放宽之际,为了恢复朵芒寺的昔日荣光,帝察活佛不辞劳苦,前往红原一带为寺院募捐。帝察活佛身形较胖,步履沉重,行动甚是不便。他拖着沉重的身躯四处奔波,费尽了口舌,依然收效甚微。那时,帝察活佛尚未接到法王如意宝的盛情邀请,前往喇荣五明佛学院为僧众们念《大藏经》的传承,因此,他的名字鲜为人知。
后来,帝察活佛结识了阿克根顿洛吾,根顿洛吾为他包了一辆手扶拖拉机,帮他一起化缘,经过不懈努力,他们筹集了六万元善款,在朵芒寺原址之上,终于落成了一座素朴的小经堂。
那个年代物资短缺,民生疾苦,要筹建一座寺院委实不易。然而,在那些上师们的心中,培养佛教人才乃当务之急,至关重要。喇荣五明佛学院的情况也是如此。
提及早年的喇荣五明学院,我不禁感慨万千。或许你们难以置信,那时的喇荣及我们的求学生活,就像在原始社会一样。既没有舒适的坐垫、也没有专门的授课场所,现在的条件与当时相比,简直是天壤之别!
事实上,历代的上师们,无论他们的能力如何,无论当时的境况如何,在他们的心里,始终怀着兴修寺院、创办佛学院,帮助僧众的愿望。
现在藏区那些规模宏大、声名遐迩的寺院,无一不凝结着历代住持大德们在其任期内倾注的心血。他们的辛勤努力和无私付出,彰显出他们伟大的风采。正如我们朵芒寺,也是在多位上师的精心规划与屡次重建之下,才铸就了今日之规模。
每当讲起这些往事,都让人非常感动。
选自索达吉堪布
《西游回忆录》讲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