索达吉堪布
不管是在家人、出家人,遇到违缘和烦恼时,才知道自己的修行到底如何。有些人虽然长期处于烦恼魔众中,但修行的境界非常不错,根本不受丝毫影响,如同狮子一样。大家在电视画面中,应该见过非洲大狮子,当它出现时,周围的小野兽胆战心惊,马上逃得无影无踪。同样,真正具足智慧和信心的修行人,面前的烦恼敌军再多,也不会对他有任何损害。
文革期间,我们寺院有一位阳塘活佛(现在八十多岁),被关在康定新都桥的监狱里十一年。这十一年中,他说自己的嘴有传染病,不能跟别人接触,于是每天戴着口罩,默默地持诵心咒。当时我们村里还有一位喇嘛,被迫当了仓库保管员,那个年代与现在不相同,村里的男人大都派往外地去打工、围草原、找反革命分子、打野兽,他周围有一群美女,整天都干扰他,甚至晚上也不例外,但他始终护戒如目、不犯分毫。她们实在无计可施,就故意把自己的大耳环扔在他床边,令很多人对他无因诽谤,但也不能扰乱他的向道之心。
后来宗教政策开放时,他到泸定桥拜见扬唐活佛,二人分别讲了几年来的经历:活佛说在监狱的十一年里,虽然监守他的人天天害他,但他并没有生嗔而损害道心;那个修行人说自己也遇到了无数违缘,但没有生贪而失毁戒律。当时旁边有个叫涅罗的在家人一直听,我很小的时候,他经常在众人面前说:“这些出家人实在了不起,我听了以后非常感动。他们能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对治烦恼,而我一想起自己在那个年代的行为,非常不好意思。”他作为一个在家人,对出家人十分羡慕。
当然,出家人对在家人羡慕的情况也有。去年我们县上有几个领导,带各个寺院的住持到云南香格里拉旅游。其中一位是共产党员,他跟一个出家人共住一个标准间。那个领导天天很早就起来了,把佛像供在床头,先磕一百多个头,然后念一本很厚的课诵集。而同房的出家人可能是个政治和尚,平时除了开会和说些政治大话外,什么修行境界都没有。他早上很想多睡一会儿,但看别人这么精进,自己也不好意思。念经吧,书没有带,坐禅吧,又坐不下去,所以特别苦恼。后来他换了一个房间,让另一位出家人来陪他,没想到那个出家人也是政治和尚,也没有带书,也非常惭愧。最后,他们把这个话传来传去,结果在二十多个人当中,这个在家人是修行最好的,很多出家人都不如他。
所以说,出家人和在家人有时候修行上有很大差别。有些出家人表面上穿着释迦牟尼佛传下来的衣服,这确实值得大家恭敬,但在说话、取舍因果等方面特别差劲。而有些在家人,长期以来心非常虔诚,这种现象在藏族人、汉族人中相当多。那天我给有些老乡讲佛法时也说了:“最坏的出家人,连一个好的在家人都不如。”有些出家人好得不得了,但有些出家人确实不好,连一个在家人的道心和精进都没有。不管怎么样,大家还是应反观自己,现在烦恼的敌军非常多,只有如履薄冰地护持自心,才不会丧失修行解脱的机会。
汉传佛教也有这样的故事:昙翼法师最初依止庐山慧远出家,后来又向鸠摩罗什求过学。他终年在山上住茅棚,一直净修。有一天黄昏,茅棚前来了一位妙龄少女,身着彩衣,手挎竹篮,篮中有一只小白猪,还有两颗大蒜。她走到法师面前说:“我今天到山里捡野菜,没想到越走越远,现在天色已晚,回家也来不及了,想打扰法师在此借宿。”昙翼明白女色乃佛门大忌,这深山野林中四处无人,非常不方便,于是劝她赶紧下山回家。那少女一听,哭了起来,说:“听说佛门大慈大悲,谁知我遇到个假仁假义的和尚,眼看我一个弱女子没有保护,却见死不救,我的命太苦了!”昙翼见此,心也软了,只好同意她留下来,晚上把自己的床给她睡,自己睡在茅棚外面。
到了半夜三更,那少女突然叫肚子痛,请求昙翼为她按摩。昙翼以持戒为辞,坚决拒绝,岂知那少女痛得在床上滚来滚去,看起来非常可怜。无奈之下,他用布裹起禅杖,远远地为她按摩。少女慢慢不痛了,就睡着了,昙翼急忙出屋去。第二天一早,那少女醒来后,突将彩衣化作祥云,小猪变白象,大蒜变莲花,少女端坐在莲花上,对昙翼说:“我是普贤菩萨,特来考验你,你的修为果然不错!”(也许法师有点不高兴吧,你折腾了半天,原来是这样啊。)
这些高僧大德真的非常了不起,凡夫人若遇到这样的境界,坐怀不乱非常困难。但无论如何,在守持别解脱戒、菩萨戒、密乘戒的过程中,倘若出现违缘,一定要尽力地对治。古大德也一再强调,此时祈祷三宝非常重要,通过三宝的力量和自己的正知正念相结合,任何烦恼的违缘都无机可乘。
——恭录自《入行论广解》第107课